当时英国正处于内战前的酝酿期,国王和国会之间的长期斗争还在继续,没有人关注海外利益,英国的海外殖民地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。与背后有国家力量撑腰的法国人和荷兰人相比,英国人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,若是硬来的话,就如同以卵击石。
清教徒受教育程度比较高,喜欢从历史中吸取灵感。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解决之道:当年西班牙人不费吹灰之力消灭加勒比印第安人、征服印加帝国,靠的不是武力,而是天花,只需要如法炮制即可。清教徒们又已经和印第安人建立了友好互助的关系,下手的机会有的是。在1633年至1634年,东北部印第安人天花大流行,摧毁了大部分印第安部落,沿海地区变成了一片“死寂的土地”。
提议举办“感恩节”的普利茅斯总督威廉·布雷福德,心安理得地看着昔日的恩人们死在本方的毒计之下,他说,印第安人成百上千地像“腐烂的羊群一样死于天花,凭着非凡的美德和上帝的保佑,没有一个英国人染上这种疾病”,印第安人“都因感染天花而病倒,死状惨不忍睹”。新英格兰南部的部落从65000人锐减至10000人以下,马萨诸塞的印第安人仅剩200人。于是清教徒们不费吹灰之力,占有了大片土地。
对此,马萨诸塞总督温思罗普评价道:“如果上帝不是乐于让我们继承这片土地,为什么上帝会减少他们,而为我们生养众多提供空间?”他接下来引用圣经《创世纪》说,原住民根本没有驯服脚下的土地,因此对这批土地根本不拥有正当权利。清教徒相信他们是上帝的选民,他们热衷于过圣洁的生活以获得上帝喜悦,上帝会用“供给”带来他们一步一步向前走,这就是清教徒的“供给神学”。
上帝又显灵了,眷顾它的子民了。但问题是,上帝为啥这么灵呢?
清教徒将印第安人感染天花解释成“上帝的恩赐”,而实际上,天花被“无意间”传染给印第安人的可能性极低。天花这种烈性传染病的潜伏期最长只有20天,而且除了人群之间的传染,没有别的传染途径,不像黑死病可以通过啮齿类动物作为媒介传播。按照当时的技术,从欧洲航行到北美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,如果有殖民者携带天花病毒,在海上就已发作,不可能到达北美再安然无事地传染给印第安人。只可能是清教徒将天花病人用过的衣物当作礼物送给印第安人,蓄意促成了天花大流行。
印第安人部族内团结友爱的精神极佳,同族的人即使病得快死了也不离不弃地照顾,不会像欧洲人黑死病爆发期间互相抛弃,这反倒成为他们致命的弱点,常常导致整族团灭。
由于天花流行,法国人的盟友休伦人数量锐减到原来的几分之一,到了1640年时,只剩约10000人。法国人原本坚持休伦人皈依基督教,以此作为维持联盟的条件,但是瘟疫的大流行使得休伦人认为,都是基督教的巫术造成人口大量死亡,对法国盟友产生严重的不信任。
法国人其实也很郁闷。从语言不通的印第安人中,发掘出一个稳定可靠的贸易伙伴是多么不易啊!休伦人实力大减,如果被其他部族消灭掉,对于他们也是重大损失。
于是,法国人大大增加了枪支供应,并唆使他们从别的印第安人部族抢夺人口补充本族的势力,以此来稳固联盟。与此同时,荷兰人也几乎采取了类似的策略,大量枪支交到易洛魁人手上。
于是,印第安人之间的大火并开始。
清教徒发现,印第安人不仅人口大减,而且彼此之间还打得热火朝天,浑水摸鱼的机会来了,先找个软柿子捏一下!1636年,马萨诸塞的移民定居者声称,一名佩科特人(Pequot或译作:皮阔特人,Pequot是印第安部落的名称)谋杀了一名殖民者。为报仇雪恨,他们放火烧毁了一个佩科特村庄,当印第安人匆忙逃离房屋时,清教徒用枪把他们一一放倒。整个村庄的几百名佩科特人无论男女老幼,在一个小时的时间内全部被杀,仅有七人侥幸逃生。
佩科特之战
在这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中,佩科特酋长侥幸生还,随即他率领部族展开报复。清教徒与其纳拉甘西特(Narraganset)盟友在1637年肆意杀害了数百佩科特人。清教牧师、耶鲁大学的创办者科顿·马瑟(Cotton Mather)后来声称,这一残忍屠杀是一次“美妙的祭祀”,是他们“献给上帝的赞美。”剩余的佩科特人被殖民者俘获,卖到百慕大群岛为奴。根据1638年颁布的《哈特福德条约》,佩科特民族被宣布不复存在。
耶鲁大学